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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一段舊時光 作者:微雲淡月
週末的早晨,醒來後懶懶地躺在床上, 窗外傳來咕咕鳥的叫聲,這鳥的叫聲是 那麼的熟悉,和記憶裡的聲音一模一樣, 彷彿穿過了幾十年的歲月,把多年前的 影像又拉到眼前來。如今咕咕鳥又用它 獨有的鳴叫聲,敲開了我記憶的閘門。
兒時,我大概有五六歲吧,弟弟還小, 母親要照看弟弟,所以我吃住都在奶奶家。 奶奶家住的是兩間低矮草房,蓋房時在 前面開了一扇木窗,後牆的上方留了一個 小三角形的洞,權當通風,之所以小是 因為怕冬天向屋子裡灌西北風。草房外, 是用秸桿臨牆而搭建的鍋屋(老家的人 習慣把廚房稱作鍋屋)。家雖簡陋, 但衣食住行,都包容其中,也很溫暖。
五月,槐花開了。一個清晨,爺爺和 奶奶早早的就起床了,爺爺要去田里 幹活,叮叮噹噹的收拾著要用的農具, 奶奶則叮囑爺爺別那麼大動靜,以免吵醒我, 其實我早醒了的,只是他們不知道。
奶奶先用瓢從糧囤裡舀出半瓢糧食, 灑在圍著她團團轉的雞群裡,然後 才去做早飯。我躺在奶奶家的藍土布 印花被面的被窩裡,聽著房前那群雞 快速的啄食聲,聽房後林子裡鳥兒的 鳴叫聲。奶奶家的草房後是一個槐樹 林子,潔白的槐花開的正好,濃郁的 香氣飄蕩在早晨的空氣中,透過後牆的 那個小三角洞鑽到屋子裡來,於是我就 深深地吸一口氣,把這香甜的氣息吸到 肺腑中來。槐樹林中住著很多安居樂業 的小鳥,麻雀們一大早就嘰嘰喳喳的, 不知在交流著什麼,間或就聽到幾聲 咕咕鳥的叫聲,麻雀們在沉寂幾秒鐘後, 又歡快地嘰喳起來,咕咕鳥於是又叫幾聲, 不知道咕咕鳥是不是想要技壓群芳?
我聽不懂鳥語,不得而知的。只有 懶洋洋的躺在被窩裡,聽鳥兒們進行著 這場有聲的較量,到最後我這志願者 裁判也沒能分出鳥兒們的勝負。
當灶前有節奏的風箱聲停止的時候, 我知道奶奶的早飯也做好了,該叫我 起床吃飯了。這時,爺爺也從田里收工 回來了,奶奶從爺爺手中接過農具,幫他 撣落沾在身上的泥土和草屑,又拿出一雙 乾布鞋讓他換下被露水打濕的的鞋子。 等爺爺洗好手,奶奶已盛好了飯,農家 的早飯很簡單,半鍋小米粥,幾個黑窩頭, 一小碟鹹菜,有時還是自家種的涼拌 「春不老」小蘿蔔。雖不豐盛,吃起來 卻清爽可口。
午飯理所當然的是「槐花宴」了, 槐花開的時節,幾乎每一家都吃槐花。 爺爺在竹竿上綁上把鐮刀,專挑槐樹上 花兒多的樹枝下鐮,此時,我也能一顯 身手了,我的工作就是拿上個竹籃,把 爺爺鉤下來的槐花樹枝聚攏在一起,把 一串串槐花捋到籃子裡,看到哪一串 開的好,還不忘把散發著誘人香味的 槐花塞嘴巴裡一把,嚼一下滿口生津, 唇齒留香。其間,林子裡還有很多人家 也來捋槐花,林子就變得熱鬧起來, 大人和小孩各司其職,孩子們歡快的 身影在林子裡來回穿梭,等槐花滿籃 就各自回家做午飯了。
爺爺燒火,奶奶把槐花洗淨,用開水 燙一下,放點鹽,和上麵粉,拍成 小薄餅,放到熱油鍋裡煎到兩面焦黃、 香氣四溢。我早就等在鍋灶旁了,剛一 出鍋就迫不及待的往嘴裡塞,煎熟的 槐花餅放上點青菜也可以做成湯。 等到槐花怒放,最好的吃法,就是 洗淨瀝乾水,拌上乾麵粉放鍋裡蒸熟, 出鍋後撒上點鹽就是最好的美味了。 那幾日空氣中瀰漫著的有花香還有 槐花飯的飯香。 「槐花宴」從花開 一直能吃到花落,風起的日子,花事 已過的槐花紛紛從樹上飄落下來,也就 宣告著「槐花宴」該謝幕了。
誰曾想當年滿村落的槐樹,吃不完的 槐花,到了今天,竟然演變成不到集市上 買是吃不著的,且價值不菲。因為槐樹 木質硬,生長的很慢,時下的人們也 急於求材,現如今已很少有人栽種槐樹了。
槐樹少了,槐花自然也尊貴了,應是 物以希為貴吧!說不清楚這是槐樹的 華麗轉身還是槐樹的悲哀。
農家人的生活就這樣平淡悠然、溫馨 祥和,週而復始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簡單卻不單調,因為總有希望在心中, 春天播下的種子,盼著這一年風調雨順, 能有個好收成。盼著自家的孩子快快長大 能有出息,就這樣生活在對未來的憧憬裡。
長大後,每每讀到陶淵明的詩句: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 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總會想起爺爺、奶奶和那段 無憂無慮的溫和歲月。
今天的我們生活節奏太快,人也變得 很浮躁,應該停下匆忙的腳步, 看一看鄉村裡的千家炊煙,城市裡的 萬家燈火,讓心平靜下來, 用輕快的腳步走在行進的路上。
長大了,人的經歷也多了,人生的 道路上,有選擇,有磨難,有挫折, 有擔當,有失敗,有成功。時間過濾了 記憶中的那些傷痛和不快,這些曾經 的美好回憶,伴隨著我一路走來,跨過了 歲月的溝溝坎坎,走過了人生的風風雨雨。 於是就剪下那段舊時光,放在歲月的 長河裡,讓它緩緩流淌…… 溫暖滋潤著時下和以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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