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紅

離開伴我成長多年的老母親以及小哥一個月之後，

我又再次見到他們了！

母親的歲月時鐘鐘擺似乎已停止擺動,

好像不知道我這個女兒已不在他的身旁有多日了，

見到我，還能叫得出我的小名，妹妹”來！

我已不需要再對母親有太多的牽掛了！

昨天晚上，小哥突然對我說﹕"在台灣洗腎

最久的記錄是 30年，他已經經歷了27年，

他也知道自己身體很多器官都壞掉了，

能夠在旁照顧母親的時日恐也不多了！"

我回他: "往後的日子，不要煩惱那麼多，

心情愉快過日子最重要了！"

他就對坐在一旁看兄妹倆對話的母親說︰

"母親都不會有煩惱的，只有在半夜睡醒時，

在找尋“小嬰兒"！"

我的母親與小哥都是牡羊星座的人，

所以，他們煩心的事情似乎也特別多！

我陪伴小哥進出醫院的急診室記錄也頗多的，

當他還沒動手術摘除甲狀腺顆粒時，體內

總是會因鉀離子過高導致他陷入昏迷。

猶記得某次他感覺不舒服，

我那時候正好在家，只見小哥一邊

自己穿戴整齊，一邊要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還不忘記要我幫他找出皮鞋來！

我內心想都要去醫院急救了，幹嘛還要找皮鞋穿？

事後回想，他是怕萬一急救不成，

他也想穿戴整齊的離開！

其實我在家中最會跟他鬥嘴的，

他會像媽媽一樣的喜歡管東管西的，

而我又最不喜歡被管束。 所以，

年輕時候最常與小哥起口角爭執。

一直到自己也認知跟他相處的日子

確實也不會很久了，我就變得隨他高興講，

自己默默聽他訓話，不再做任何反擊的回應了！

我們年齡相差三歲，小時候記憶中就覺得

他一點也不會疼愛小他三歲的妹妹，

或許是他自己年輕時愛玩，讀五專時，

偶爾會請同學到家中來開舞會，

我只在一旁瞪眼看他們在玩樂！

他又不愛讀書，只讀到五專畢業

就沒繼續升學了。而小哥見我一路讀完高中，

也上了一所私立大學，他變得更是喜歡管我！

即使是他已經生病了，需要靠洗腎過日子，

我那時候還在上大學，但是，

我被家中的病人管得緊緊的，

我只有在學校跟同學老師相處才能感到快樂！

我想我會選擇在 1990年離家遠遠，

獨自一人在歐洲居住一年，

小哥對我所造成的無形壓力也是其中因素之一吧！

即使是兄妹年輕時相處似乎不怎麼愉快，

但是，往往我們在看電視時，

卻都會不約而同的說出同樣的一句話來。

這又代表著，長期相處的兄妹兩人，

彼此的關念、看法也都漸漸趨近了！

但神奇的是，我和小哥有時候就像是

能夠感應對方的雙胞胎一樣，他常笑說，

我就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一般，

都能拆穿他內心想說的話，

有時候，我們卻又是同步的說出

同樣的一句話來！

人類是個矛盾的動物，當我在大陸工作時，

已經沒有小哥在旁天天叮嚀，耳提面命，

我有時候還是會想念在家生活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