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紅

【王竹語作品◎尋找一首詩】

在十九世紀的西班牙，少女外出參加舞會等社交活

動時，往往會由母親或年長女性相陪—以陪伴之名，

行監視之實，確保自家寶貝女兒規矩清白；殊不知，

媽媽政策固然厲害，女兒對策更是絕妙—

少女以扇傳情，媽不知姐不覺：

．左手持扇近身：我單身（右手則相反）
．快速搧風：我不相信你
．以扇近頭：我深愛你；我想結婚

（若近額頭則表示我對你沒意思）
．把扇子拿遠並合上：我今天要出去

（你要陪我嗎？）
．把扇打開靠近嘴唇：請別懷疑我
．直接把扇子給某位男孩：我心只屬於你

相對於十九世紀西班牙扇語傳情的雅致閒趣，
西漢女詩人班婕妤留下的〈怨歌行〉

所展現的扇語則充滿哀怨無奈：
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班婕妤原為漢成帝妃，失寵後居長信宮。
詩的意思是說：新剪下來一塊產自齊國的絲絹，
如霜雪鮮明皎潔，圖案美好。
團扇製成後，天氣熱時供人搧風，受人喜愛，

被人順手放在袖子裡。
但秋風起，天轉涼，扇子被隨手收入箱子裡。
那擁有扇子的人啊，你真的就這麼絕情嗎？

詩中的扇意象，豐富而深厚：
．扇的質地鮮潔，象徵女子的美好品質
．扇的合歡圖案，暗喻女子形貌姣好美麗
．扇的出入君懷袖，表示女子受寵之時
．扇的棄捐篋笥中，女子被拋棄的遭遇與心態

我忍不住想：傳統婦女在封建社會不平等對待下、

在父系社會的強勢壓迫下，會不會已經養成

逆來順受、任何苦一口吞的柔順「基因」，

然後一代又一代，

這種逆來順受的柔順基因代代流傳下去？

未必。

寫幾條資料，看看唐朝女人的厲害：

比黃巢還可怕的老婆

唐僖宗中書令王鐸，性情溫文儒雅，

個性膽小軟弱；曾出任南面行營招討都統，

駐紮江陵，率兵抵禦黃巢。
他不甘寂寞，除了帶兵，還帶著姬妾，
他老婆妒火中燒已久，他老兄卻老神在在。

一天，忽然傳來消息：
「老婆大人已離開京城，正在前往江陵的路上。」
王鐸擔心害怕，憂愁滿面，對隨從說：
「黃巢從南邊殺來，夫人自北方逼近，

其中滋味，寢食難安。」

沒想到他的幕僚建議他：

「我看你投降黃巢算了！」

比惡鬼還可怕的老婆

唐中宗時，裴談向來信奉佛教，其妻兇悍蠻橫，

忌妒心超強。

裴談對人說：「老婆可怕之處有三：
當她們是妙齡少女時，看上去個個都像莊嚴菩薩，
有人不怕菩薩嗎？

待到兒女成行，圍繞膝前，看上去像九子魔母
（女神名，保佑人們生子之神），

有人不怕九子魔母嗎？

到了五六十歲時，她們薄施妝粉，

一塊青一塊黑，看上去像個鳩盤荼
（佛教中謂吃人精氣之鬼，奇醜無比，

常用來比喻婦女醜狀），
有人不怕鳩盤荼嗎？」

當時優人在御前演唱「迴波詞」道：

「迴波爾時栲栳（竹製或柳條製的盛物器），

怕婦亦是大好；
外面只有裴談，內面無如李老
（指唐中宗，中宗懼怕韋后，政由內出）。」

韋后聽說之後，重賞演出的演員，

可見當時怕老婆風氣之盛。

連唐太宗都感到害怕的老婆

唐太宗想賜給房玄齡一個美人，
但房的太座忌妒心極強，房玄齡期期以為不可，
一直推辭，不敢接受。

唐太宗叫皇后召見房妻，對她「曉以大義」說：
「朝廷命官蓄婢納妾之事，有相關規定；
且玄齡年事已高，聖上賜妾，是特極優待，
皇恩浩蕩，應予接受。」

但房妻說什麼都不准，太宗火了，把她叫來，
說：「妳忌妒什麼？
告訴妳，我李世民若不能賜妾給房玄齡，

我就把妳賜死。」

房妻道：「死就死。」

唐太宗叫人拿了一杯「毒酒」（其實是水），

對她說：「好，既然如此，妳把它喝了。」

房妻道：「喝就喝。」
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面無懼色，

膝不落地，瞪著太宗。

太宗吐了吐舌頭，說道：

「這種老婆連我都會怕，何況玄齡！」

怕老婆怕到丟了飯碗的阮嵩

唐貞觀中，貴陽縣令阮嵩之妻閻氏兇悍善妒。
有一次，阮嵩在廳堂陪客人喝酒，召來婢女，

談唱助興。閻氏聞之，被頭散髮，赤腳露臂，
帶了一把刀，大叫一聲，衝到大廳。
客人婢女一見，奪門而出；阮嵩就地臥倒，

滾進床下。

刺史崔邈考核阮嵩，下評語道：
「婦強夫弱，內剛外柔，連妻子都制不住，

怎麼治理百姓？

妻子不懂禮教，那也罷了，

丈夫一點精神氣魄都沒有，豈有此理。」

考核結果，評為「下等」，解除現任之職。

看了這幾條資料，真是大快（女）人心。
同時男人也該了解，憤怒的女人比憤怒的男人可怕；
惹到不該惹的女人，你雖然不會馬上死，
但相信我—你會非常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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